由美国著名导演罗伯·马歇尔于2002年执导的《芝加哥》,是一部基于同名音乐剧改编而成的电影。该片自上映以来便获奖众多并赢得了观众的一致好评。作为一部优秀的音乐剧电影,它不仅延续保留了原版音乐剧精致的结构、引人入胜的情节、深刻的寓意和幽默诙谐的对白,还在原有歌舞片段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编,力求对其艺术表现力进行最大程度的挖掘和提升。由于分别担任《芝加哥》音乐剧和电影创作的两位导演——鲍勃·福斯和罗伯·马歇尔都是极其优秀的舞蹈编导,所以片中所呈现出的舞蹈片段令人印象深刻。电影《芝加哥》的舞蹈审美特征主要可体现为时空的多元化、象征手法的运用以及丰富的舞蹈语汇等。
一、时空的多元化
本片中舞蹈呈现的时空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在实际舞台上进行的以表演和娱乐为目的的现实舞蹈时空;另一类是呈现在想象表演空间的以刻画人物性格、描写人物关系、推进故事情节和揭示心理状态为目的的虚拟舞蹈时空。现实时空舞蹈片段包括了影片的开场舞All That Jazz(译为《美妙爵士》)和大结局舞段,这两段都属于展示性的娱乐舞蹈。《美妙爵士》的舞蹈表演场地设定为一家夜总会的舞台上,薇尔玛在杀死了自己的妹妹和丈夫后镇定自若地登台,为台下观众带来了一段爵士歌舞。舞蹈主要体现了歌词中奔放不羁、狂热魅惑的情绪和人生态度。结局舞段则发生在薇尔玛和洛克茜通过律师比利巧舌如簧的辩护重获自由后,携手站在芝加哥剧场的舞台上进行歌舞表演并充分利用自己杀人入狱的经历和名气在舞台聚光灯下继续博取观众的关注与追捧的时刻。这段舞蹈的音乐源自洛克茜之前的独唱歌曲Nowadays(译为《现如今》)与开场舞歌曲《美妙爵士》,与开场舞相比,这段舞蹈更加欢快激烈并带有一种肆无忌惮的感觉。
与在现实表演时空舞段不同的是,在另一些舞段中表演的场景是虚拟的或者只是存在于人物的想象里。如在Cell Block Tango(译为《监狱探戈》)中,洛克茜第一晚入狱躺在狭小的床上,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出由六位被指控犯有杀人罪行的女囚带来的舞蹈表演。在这想象的虚拟舞台上树有几扇象征牢狱的铁门,女囚们依次走出牢房,通过独白和歌曲并配合单、双、三及群舞的舞蹈动作来展现自己的遭遇和杀人动机,体现了自己被亲密之人伤害与背叛后的愤怒与不甘。
二、象征手法的运用
在电影蒙太奇技术的支持下,《芝加哥》的编导得以在同名音乐剧舞蹈的基础上对其中的不少段落做了具有象征含义的改编。如在《监狱探戈》一幕中,编导就运用了红白两色的丝织品来暗喻人物的清白与否。当表演者手中出现的是红色丝巾就意味着其杀人罪行确凿,反之亦然。同时这些丝织品也在舞蹈动作的设计中起了很大的作用,舞者用它们来套住受害者的脖子或者使其绊倒在地,以此来比喻杀人罪行的产生。而在We Both Reached For The Gun(译为《我们是同时去夺枪的》)一段表演中,扮演记者的演员们双手都系着红线。他们的肢体动作和表情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顺从且机械化,一举一动都受制于由律师比利。同时坐在比利大腿上的洛克茜背后也有一根木偶操作杆,她的动作不仅完全由比利控制,甚至连说话的唇形都和他一模一样。这段舞蹈通过这些道具和动作的精心设计象征了在整个新闻发布的过程中,律师是唯一的主导者与操纵者,其他人都是他手中的傀儡。此外为了体现比利如何通过自己的表演和诡辩技巧将法庭上的庭审人员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情形,编导不仅在《迷魂记》一段中运用了一个类似杂耍表演的场景来进行象征,还专门安排了一段比利个人的踢踏舞段来隐喻他如何在唇枪舌战中掌控局势并最终战胜对手的。而在All I Care About(译为《我所在乎的》)的歌舞场景中,女囚们身着艳丽的演出服用高低错落的舞姿组成了一辆车,而律师比利就在车上不断用歌声表白自己在乎的不是金钱而是爱,这也揭示了他道貌岸然的外表与利欲熏心的本性。诸如此类的象征手法在整部电影的舞蹈创编中比比皆是,这不仅更加符合电影的审美特点,也极大地提高了舞蹈的观赏性与表意功能。
三、丰富的舞蹈语汇
纵观整个《芝加哥》电影的歌舞片段,我们可以发现其舞蹈的创编语汇十分多元化,从爵士舞到踢踏舞,从现代舞到芭蕾舞,甚至是杂技的悬吊和柔术动作都被编导不拘一格地运用在艺术创作中。这种舞蹈语汇的多元化在影片中体现为两种情形。首先,编导可以为不同的歌舞片段选择适合的动作语汇。比如当比利面对持有对洛克茜不利证据的薇尔玛出庭作证时,他在虚拟的舞台上独自表演了一段出色的踢踏舞。当现实法庭中双方的唇枪舌战越来越激烈时,踢踏舞的节奏也越来越密集紧张,最终当比利通过各种似是而非的推理暗示和道德绑架等手段引导人们将怀疑的目光移向控方律师时,踢踏舞截然而止。此刻舞台上的比利完全是一副完成精彩表演后的胜利姿态。毫无疑问,踢踏舞对于节奏的独特运用恰好能够烘托庭审的紧张氛围以及比利辩护时浮夸、狡诈且咄咄逼人的态势。
其次,编导也很擅长将不同的舞蹈语汇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从而创编出个性十足、别具一格的舞蹈。比如在《监狱探戈》这段歌舞中,观众既能发现独属于探戈的腿部画圈以及双人步伐与托举动作,又能在感受到对现代舞双人技法的运用;既可以看见充满爵士风格的膝盖内拐和绕肩动作又可以欣赏到对开绷直立要求极高的芭蕾控腿姿态。但值得注意的是,编导在对不同风格的舞蹈语言进行拣择组合时,并不是将它们像一个个商品堆积起来进行打包,相反这些语汇在其的创编下如乳融于水一样不分彼此,只求最大程度地展现人物情感、关系与心理状态,其艺术风格显得自然而独特。由此可见,丰富的舞蹈语汇是影片中舞蹈审美特征不可忽视的要素之一。
当然除了时空的多元化,象征手法的运用以及不同舞种的融合外,《芝加哥》中的舞蹈审美特点还有很多值得反复研究、琢磨和学习的地方,比如颇具匠心的服饰与灯光设计以及细节和整体的交替审美视角等。这些特点如同闪闪发光的宝石,将片中的舞段装饰得光彩照人,也为本片的大获成功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作者系四川大学艺术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