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映的第14天,电影《长津湖之水门桥》(以下简称《水门桥》)以34.57亿的票房,顺利进入中国影史票房榜前十。“长津湖”系列也成为了中国电影市场系列电影的“顶流”。
2020年秋《长津湖》开机,2021年冬《水门桥》关机,陈凯歌、徐克、林超贤三个摄制组同时开工,先后完成拍摄。在徐克的记忆里,长达一年半的拍摄周期,几乎每天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但如今,回忆起拍摄经历,他只记得,从浙江水乡,到山东、辽宁、鸭绿江,再到朝鲜大榆洞、长津湖、水门桥,直到兴南港,面对任何挑战与未知,都是四个人一起想办法克服。徐克感慨,“我们共同打造了电影中的每一幕,三组人马在总监制黄建新的带领下,抱定了团结精神,也像是打了一场仗。”
《长津湖之水门桥》的戏份,大多由徐克操刀。徐克回忆,为了展现战场上的真实感,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他选择了“尽最大可能实际拍摄”,比如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火焰枪戏份,尽管火焰枪的火焰完全可以用CG画出来,但徐克觉得“那个感觉还是会有些不一样。”
大量的实拍,最终呈现在大银幕上,为观众带来了沉浸式的观影感受,但同时也意味着,拍摄难度的几何倍增加。徐克透露,为了表现战场上暴风雪带来的极度严寒,除了自然风雪,现场还加了三个“吹风组”和“造雪组”,三种风雪相互配合,大风吹在身上,再怎么把自己包起来,都无济于事。“可这恰恰就是当年那些战士们所面对的自然环境。”徐克说。
拍摄环境的艰苦,没有打败剧组里任何一个人,相反,演员们的积极主动令徐克深感意外,直言“从未有过这样的拍摄体验”。
“我还真没见过有哪个剧组的演员,可以为了每一场戏而不断讨论。”徐克记得,“他们来找我谈人物、谈戏怎么演、谈个人感受,谈得很彻底。”演员们和他沟通的频率高到几乎是每天一次到几次。作为导演,他能做的,就是把他们的表现,都收到镜头中,剪辑得更动人。
对于当初接下《长津湖》,徐克始终坚定。在他看来,在抗美援朝这段历史中,能够看到中国人如何面对强大的敌人,又是怎么在世界上建立起坚强的民族形象的。他至今坚定,他说,“拍'长津湖'这个事情,很值得”。
◎ 保证安全前提下,最大可能实拍
《中国电影报》:真实的水门桥是什么样的?
徐克:“水门桥”是建立崖壁上的半悬空通道,原本是发电厂,是水坝,也是美军撤往兴南港的通道。这是美陆战一师生死存亡的关卡,美军一度怀疑这个通道是志愿军故意留给他们的路。如果志愿军把这座桥炸掉,陆战一师的坦克、车辆就难以通过,他们撤退的脚步会被阻碍。
《中国电影报》:电影里的爆炸戏、战争戏都是实拍的吗?
徐克:对于如何呈现冰天雪地的战场,我们的要求很复杂。比如,火焰枪,我曾经也很担心火焰枪的危险性,其实火焰枪的火焰完全可以用CG画出来,或者现场只是有一点点火,后期把它放大,但那个感觉还是会有些不一样。所以我们还是选择了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最大可能实际拍摄,再用一些后期的手法来进一步优化它,达到我们想要的戏剧效果。
《中国电影报》:“三炸水门桥”大多是在冰天雪地里的戏,如何打造寒冷的感觉?
徐克:在拍大风雪里开战的戏份的时候,不只靠自然风、自然雪。我们光是吹风组就有三队人马,每换一个场景,都要花很多人力和时间去布置造风工具。造雪就更困难了,我们往往需要三种雪相互配合,飘在空中的、飘在人物背景中的、飘在人脸上的。
《中国电影报》:演员们说,《水门桥》的拍摄更加寒冷更加艰苦,现场到底有多冷?
徐克:冷确实是个问题,其次是风,大风刮起来的时候人很难受,你再怎么把自己包起来都没有用,可这恰恰就是当年那些战士们所面对的自然环境。
《中国电影报》:电影里有场戏让许多观众“破防”,战士们冲锋前,面向祖国的方向敬礼,喊出“新中国万岁”。这场戏是怎么来的?
徐克:是演员们提出来的。电影中,战士们都知道,那场战斗可能会献出生命,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聊这场戏的过程中,演员们站在角色的立场上聊出了这个想法,他们很知道角色当时要做什么。这场戏表达的就是“希望”,是“未来的希望”。这句话一讲出来,观众的家国情怀会被调动起来。
《中国电影报》:您怎么定义英雄?
徐克:我觉得英雄是为了一个整体,比如为了一个国家,或是为了一个民族,去执行一个信念。我不能够去讲英雄的定义是什么,但我可以讲,他们不只是英雄,还是典范,你应该向他学习。
◎ 是千里?还是吴京?
《中国电影报》:《长津湖》和《长津湖之水门桥》合作的演员,有给您带来惊喜吗?
徐克:我还真没见过有哪个剧组的演员,可以为了每一场戏而不断讨论。他们和我沟通的频率高到几乎是每天一次,甚至几次。他们来找我谈人物、谈戏怎么演、谈个人感受,谈得很彻底。
以前我拍戏,更多情况是,我把想要的效果告诉演员。这次是演员自己提出他想要做到怎样的程度,我再给到他们反馈,要么从他们的设想中选出一个,要么我们再来讨论是否可行。这种经验,我第一次体验到,希望以后一起合作的演员,都能这样做。
作为导演,我能够做的,就是把他们的表现,都收到镜头中,剪辑时展现得更动人。
《中国电影报》:吴京是如何跟您讨论伍千里这个角色的?
徐克:吴京跑来跟我谈人物的时候,情绪常常会表现得很强烈。他每天都带着千里这个人物来到我身边,跟我去谈千里这个人,我能感受到,他想把千里这个人物有血有肉地表现出来。
伍千里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心软的人,这两点就很矛盾。他骨子里有军人的纪律性,但是亲弟弟也来打仗了,生死关头的战场上,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关系更加复杂。对演员是很大的考验。
有时候,当他扛着枪在雪地里,我会想,他到底是千里,还是演员吴京?这就是另一种复杂了。如果你只是吴京,拍完千里的戏之后,你还是会回到一个演员身上;可是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千里的话,那就麻烦了,当你一直在现场的拍摄环境里,沉浸在真实感的氛围中的时候,演法就很不一样。
《中国电影报》:易烊千玺呢?
徐克:易烊千玺是把人物完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和他聊戏的时候,他不会把他将要怎么演讲得很直接,他每一次都是去感受,感受这场戏是怎么样的。他会把他的想法在表演中展现出来。拍摄过程中,我们常常会觉得,原来他是这样去表现人物的,有时候有一些我们想象不到的可能性,他也会尝试放进角色里面去。
我看过他别的戏,我发现它每次的样子都不太一样,有一两次,我甚至怀疑,这是易烊千玺吗?怎么好像长出了另一个人的样子?不只是造型,精神状态也是彻底变了个样子。如果把《长津湖》和《长津湖之水门桥》中的万里摆在一起,你也会发现,根本就是两个人。
◎ 我们抱定了团结精神,也像是打了一场仗
《中国电影报》: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是什么让您决定参与两部《长津湖》的?
徐克:我认为,这个事情很值得做。抗美援朝是一个很特殊的历史事件,在这段历史中,我们看到中国人如何面对强大的敌人,又怎么在世界上建立起坚强的民族形象,这是一段很重要的历史。也正是如此,拍“长津湖”,也很有压力。
《中国电影报》:关于如何合作这件事,你们三位导演当初是怎么商量的?
徐克:我看完兰晓龙的剧本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上海,找到总监制黄建新,希望他能解答我心中无数的疑问。当时,他正在摄影棚里忙着拍《1921》。那天的午饭时间,我们两个人完成了一次紧张又有效的沟通。那顿饭之后,黄建新就成了我们三位导演之间的“穿插连”,他在我们之间游走、协调,传达我们各自的想法。
拍摄时,除了陈凯歌开机在浙江取景外,其余时间,我们三个摄制组都保持在相隔不超过10分钟的车程范围内,这样可以更好地相互接应和支持。我们还在三个大组之间建立了枢纽中心、总筹划、总后期,负责汇集拍摄素材、安排拍摄事务和最终处理拍摄素材的工作。
《中国电影报》:可否评价一下跟黄建新、陈凯歌、林超贤的合作?
徐克:黄建新带着我们三组人马,抱定了团结精神,也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
我们共同打造了电影中的每一幕,从浙江水乡,到山东、辽宁、鸭绿江,再到朝鲜大榆洞、长津湖、水门桥,直到兴南港,这是一条漫长的战线。面对任何挑战、未知,我们都一起想办法战胜它、克服它。
凯歌对中国的历史很有研究,我虽然跟他拿着同一个剧本,但看到他的拍摄成果,还是觉得很感动。超贤永远神神秘秘,他拍戏就像在变魔术,所有的设计都带有挑战死亡的意味。
《中国电影报》:《长津湖》在2020年秋天开机,《长津湖之水门桥》在2021年12月杀青。如此的拍摄周期,遇到过不少困难吧?
徐克:在拍摄过程中,每一天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长津湖》和《长津湖之水门桥》加起来拍了很久,我们也很怕剧组工作人员的精神会松懈下来。所以,我们平时也会不断地向大家强调“准时”“尽善尽美”,坚持要把这两个大原则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