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6日晚，柏林阴雨绵绵，柏林电影节评委会主席M. 奈特·沙马兰（M. Night Shyamalan） 宣布，卡拉·西蒙（Carla Simón）执导的西班牙影片《阿尔卡拉斯》（Alcarràs）获得了2022年最佳影片金熊奖。这是一个受欢迎的选择——大多数评论家对西蒙这部苦乐参半的影片故事感到温暖——但这届电影节本身，就像柏林的天气一样，让人感到灰色、阴沉和忧郁。

在当前条件下仅举办一场面对面的电影节（去年的柏林电影节线上举行）——柏林新冠变种omicron病毒的扩散在2月10日至16日，即第72届柏林电影节举行的同一时期，达到顶峰——这让电影节面对一个惊人的后勤挑战。柏林电影节的官方数据显示，他们在电影节的中心会场波茨坦广场（Potsdamer Platz）周围的检测站进行了10938次核酸检测，测出了128例新冠病毒阳性病例。电影节指出，1.5％的阳性率低于整个柏林市的纪录。在接下来的四天内，到2月20日，总体数字可能会上升，因为柏林会为当地观众重复放映电影节影片。但从安全和安保的角度来看，电影节做得已经非常好了。在当时的情况下，核酸检测和在线订票以及在电影院内戴口罩和保持社交防疫安全距离的规则是有效的。

“我认为我们设法在四个星期内组织了一场柏林电影节，这与我们习惯的形式完全不同，”玛丽埃特·里森贝克（Mariette Rissenbeek）说，“但就放映和观影人次的数量而言，从组织的角度来看，这一切似乎都进展顺利。”

里森贝克表示，截至2月16日，2022年柏林电影节的电影票（包括向公众出售的电影票以及出席电影活动的记者和嘉宾的电影票）已超过200,000张，约占新冠病毒大流行前为期10天的柏林电影节售出的约480,000张电影票的一半。鉴于有新冠病毒防疫的限制，电影院的容量只有一半，而且正如另一位负责人卡洛·查特雷恩（Carlo Chatrain）所指出的那样，“我们每天放映的电影数量也更少了”，柏林观众似乎接受了这个新冠病毒大流行时代的盛会。

“这不是我们去年夏天计划时预期的柏林电影节，但与一个月前的情况相比，我认为这依然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查特雷恩说，“我认为这对电影业来说是一个重要信号，即使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时期也有可能举办电影节，对于柏林市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信号，可以在大流行期间保持文化生活的活力，并且可以成为我们之后的电影将如何举办的一个重要的信号。”

但作为对电影回归的庆祝，2022年柏林电影节多少有点让人失望。

查特雷恩在今年的柏林电影节开幕时表示，2022年的柏林电影节将“回归现实，也许没有那么耀眼，也许规模没有那么大……但非常真实”。所以柏林电影节的红地毯上明星很少是正常的。艾玛·汤普森（Emma Thompson）和朱丽叶·比诺什（Juliette Binoche）分别是《祝你好运，里奥·格兰德》（Good Luck to You, Leo Grande）和《双刃剑》（Both Sides of the Blade）的主演，也是仅有的两位在现场的真正一线演员。获得终身成就荣誉金熊奖的伊莎贝尔·于佩尔（Isabelle Huppert）的新冠病毒核酸检测呈阳性，不得不留在巴黎。阳性的检测结果也让伊莎贝尔·阿佳妮（Isabelle Adjani）和汉娜·施古拉（Hanna Schygulla）错过了柏林电影节的开幕晚会和弗朗索瓦·欧容（Francois Ozon）执导的《彼得·冯·康德》（Peter Von Kant）的全球首映式。

这届柏林电影节没有大电影公司或流媒体平台的大投资影片进入主竞争单元。威尼斯电影节有丹尼斯·维伦纽夫（Denis Villeneuve）的《沙丘》（Dune）或简·坎皮恩（Jane Campion）的《犬之力》（The Power of the Dog）；戛纳电影节有韦斯·安德森（Wes Anderson）的《法兰西派遣》（The French Dispatch）和主竞赛单元之外的《速度与激情9》（F9: The Fast Saga）的全球首映。柏林电影节唯一有的是格拉汉姆·摩尔（Graham Moore）的《誓不低头》（The Outfit），该片由环球影业制作，马克·里朗斯（Mark Rylance）主演。Netflix公司选送了由尼古拉·科斯特-瓦尔道（Nikolaj Coster-Waldau）主演的求生类影片《逆冰之行》（Against the Ice），这两部影片都入围了主竞争单元。

“我们在夏季和秋季与制片公司讨论过的许多电影，（由于病毒大流行）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情况变得更加复杂，”查特雷恩说，“我们只能选择可用的电影，很明显，去年和今年，许多影片的制作都受到了病毒大流行的影响。每年我都会尝试通过电影节的选择来呈现电影的形象和世界的形象。我对我们今年给出的形象很满意：它非常多样化、非常现代。我很高兴看到9项主要奖项中有7项颁给了女性，而获奖影片也受到了同行们的好评。但我们并不是生活在一个理想的世界里。”

根据查特雷恩和里森贝克举办柏林电影节的前三年来判断他们的成功是不公平的。除了应对全球流行病之外，奥斯卡颁奖典礼的日期也在日历上来回移动，两人还不得不适应时间表的变化。他们在2020年的电影节是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之后的2月下旬。同样的2021年计划——在第93届奥斯卡颁奖典礼的一周后的3月1日开始柏林电影节——当学院因为新冠病毒大流行将活动推迟到4月26日时被打乱了。在奥斯卡提名和颁奖典礼之间的几周内，试图吸引知名演员远离颁奖礼走上柏林电影节的红地毯，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柏林电影节尚未确定2023年的日期，但尽管查特雷恩表示他们“不想与奥斯卡发生冲突”，但他承认他们的日期不能像戛纳电影节那样灵活围绕大都市的日程安排工作。“我们不打算彻底改变柏林电影节2023年的日期。”他指出。

去年在夏天举行电影节的情况不会重演了。

“柏林这座城市和这里的观众真的很喜欢夏季的电影节，”里森贝克说，“但去年六月是一个特例。那不会再发生了。如果我们在夏天有活动，也将不会是一个大型的首映活动。”

今年的柏林电影节红毯的冷清与柏林电影节“欧洲电影市场”的乐观和繁华业务形成了鲜明对比。今年的“欧洲电影市场”依然是线上的，达成了创纪录的交易——索尼影业斥资6000万美元收购了汤姆·汉克斯（Tom Hanks）的项目《一个叫奥托的男人决定去死》（A Man Called Otto）的全球版权——而且“欧洲电影市场”的表现全面强劲，国际发行商把赌注押在了病毒大流行之后的票房反弹上面。

但是，“欧洲电影市场”提供的主流作品与越来越多的艺术影片和深奥的官方选择影片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对于那些希望将柏林电影节当作艺术影片营销和发行平台的人来说，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迹象。查特雷恩/里森贝克主导下的前两位金熊奖得主——穆罕默德·拉索洛夫（Mohammad Rasoulof）强大的伊朗影片《无邪》（There Is No Evil，2020年）——未能在市场中获得关注，甚至在艺术影片市场中也收成不佳。《无邪》在全球的票房收入约为75.5万美元，这几乎完全归功于该片在法国的成功发行，这部电影在法国当地的票房收入约为65.9万美元。

诚然，过去两年全球独立电影行业都遭到了破坏，电影院关闭和在线观看的越来越多，很难得出任何结论。柏林电影节并不是真正以挑选票房冠军影片而闻名。那达夫·拉皮德（Nadav Lapid）2019年的金熊奖获奖影片《同义词》（Synonyms）在全球的电影院里仅赚了50万美元。2018年柏林电影节获奖影片阿迪娜·平蒂列（Adina Pintilie）的《不要碰我》（Touch Me Not）全球票房不到10万美元。但在这个瞬息万变的独立电影行业中，独立电影的院线上映越来越稀缺，大投资影片在全球票房中的份额越来越大，不禁要问：柏林电影节的目的是什么？

在过去的三年里，柏林电影节还没有达到吸引知名演员的实力。但查特雷恩坚称，他希望在他的电影节上放映投资更大、更主流的电影。

“我很高兴能将这些电影纳入特别放映或开幕影片或竞赛单元中，”他说，并指出他在2020年首次负责柏林电影节，其中包括迪士尼电影《1/2的魔法》的全球首映。“新冠病毒大流行后，我们希望我们能回到更正常的情况。”

◎ 第72届柏林电影节获奖名单

▶ 主竞赛单元

最佳影片金熊奖

《阿尔卡拉斯》（Alcarràs），

导演：卡拉·西蒙（Carla Simón）

评审团大奖银熊奖

《小说家的电影》（The Novelist’s Film），

导演：洪尚秀（Hong Sangsoo）

最佳导演银熊奖

克莱尔·德尼（Claire Denis），

《双刃剑》（Both Sides of the Blade）

评审团奖银熊奖

《宝石长袍》（Robe Of Gems），

导演：娜塔莉亚·洛佩兹（Natalia López）

最佳主角银熊奖

梅尔滕·卡普坦（Meltem Kaptan），

《库尔纳兹诉小布什》（Rabiye Kurnaz vs. George W. Bush）

最佳配角银熊奖

劳拉·巴苏基（Laura Bausuki），

《过去，如今和之后》（Before, Now and Then）

最佳剧本银熊奖

莱拉·斯蒂勒（Laila Stieler），

《库尔纳兹诉小布什》

特别艺术贡献银熊奖

潘礼德（Rithy Path），

《一切安好》（Everything Will Be Ok）

短片金熊奖

《樊篱》（Trap），

导演：Anastasia Veber

特别提及银熊奖

《三个冬天》（A Piece of Sky），

导演：米夏埃尔·科赫（Michael Koch）

最佳处女作奖

《太阳》（Sonne），

导演：Kurdwin Ayub

最佳纪录片奖

《缅甸日记》（The Myanmar Diaries），

导演：缅甸电影共同体（The Myanmar Collective）

▶ 奇遇单元

最佳影片奖

《穆钦巴赫》（Mutzenbacher），

导演：鲁特·贝克曼（Ruth Beckermann）

评委特别奖

《星期五见，鲁滨逊先生》（See You Friday, Robinson），

导演：米特拉·法拉哈尼（Mitra Farahani）

最佳导演奖

西里尔·施布林（Cyril Schäublin），

《动荡》（Unre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