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现代工业的迅速发展,人们对生态问题的思考与保护意识越来越重视。生态美学是以人的活动、生存环境等的审美为研究对象,最大程度地给予了人类现实关怀。
《人生》是作家路遥的成名小说,曾在2018年获得“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最有影响力小说”,拍摄的同名电影获得了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并在各大平台播放并获得好评,豆瓣8.4分,爱奇艺8.8分。影片讲述了生活在陕北高原的主人公高加林,从小喜爱读书,一心想做村里的教书先生,但因高考失利被别人顶替,而此时,美丽淳朴的农村姑娘刘巧珍来到了他的身边并给予他关爱和支持,两人渐渐步入爱河。在亲戚的提携下,高加林去县城当了记者,并遇见了对他有好感的中学同学黄亚萍,在黄亚萍的追求下,高加林几经抉择放弃了对他情真意切的同村姑娘刘巧珍,凭借黄亚萍进入上海就职,但在黄亚萍前男友妈妈的揭发下又回到了农村。影片在拍摄过程中对自然景象及现实生活进行了详细描写,表现了生态审美的思想与观念,是天人合一的思想淋漓尽致的体现。
一、大西北粗粝广袤黄土地的自然美呈现
生态美学对自然生命本质是肯定的。影片《人生》依托粗粝广袤的大西北为背景,展现了美丽的乡村和广阔的大自然。开头一幕展现了背朝炽热太阳耕作的场景,特写了陕北特有的质地松软的黄土地,将陕北地貌的大自然特色呈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美。另外,通过男主人公高加林教师身份被顶替后到集市卖馒头途经的场景等,我们看到了陕北层层叠叠的千沟万壑,黄土高坡上的羊群,通过远景、中景、近景等镜头表现出其特有的黄土地、曲折的山路以及一片窑洞式的生存状况和居住环境,是自然美的呈现,同样也是生态性和审美性的统一。
二、运用自觉审美的眼光观照大自然,达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鲁枢元《生态文艺学》中说“自然的法则、人的法则、艺术的法则也是一致的,甚至可以说是‘三位一体’的”。影片《人生》运用人们对大自然地独特审美表现了人与自然和谐的关系。首先生产活动场景的描写,在影片开头以及高加林被人顶替教师工作后,出现了大量的在黄土地里耕作的场景,刨土、掰玉米……这些场景遵循了生态美学生发的规律,生产劳动和审美艺术构成了艺术审美的生态化环节,影片捕捉到了人们在遵循生态规律和生产规律的同时形成的生产实践形态的生态审美。从影片中的人物造型和道具分析,劳作过程中的男女都是以头裹毛巾的形象出现,道具中选用了具备陕北地域特色的旱烟袋、馍等,表现出了陕北地区的自然风貌和人文气息,这些正是自然的人化体现,使人们在原有自然生态的基础上达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其次,影片《人生》构图中多采用45度倾斜是开放式构图。一方面体现陕北高原的广袤与西北高东南低的倾斜地势,运用陕北地形地貌的风格特点完成影片的拍摄;另一方面,频繁使用倾斜式的构图,暗示了影片结局大角度的翻转,主人公高加林自从到了城市以后平步青云,最后却戏剧化地回归到原点,从某种意义上说,影片的构图形式与整个影片的故事情节的走向达到了一定程度的契合,达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再次,众所周知,影片的时间进程是通过一个镜头切换到另一个镜头来表现,通过自然光线的变化体现着昼夜的变化和四季的更替,借用自然光线的转移叙述不同故事情节,而《人生》运用光线赋予了时间特定意义之上的含义,完全符合人物的内心情感所想。例如,在烈日炎炎的夏日黄土坡的劳作中,刘巧珍暗地观察高加林,通过强烈的光线向观众传递出她想要表达炽热的情感。另一个场景,高加林与刘巧珍卖馍夜晚返回的路上,在朦胧暗淡的光线下,流露出刘巧珍的真情实感,表达着对高加林淳朴真挚的爱,两人互生情愫,传递着朦朦胧胧的爱意。第三个场景,在高德顺老人赶着马车去城里的夜路上,给高加林和刘巧珍讲述了他年轻时的恋爱故事,一位错失了爱人的老人回味着旧时恋人的温暖,他忠于二人的感情,终身未娶,夜晚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德顺老人闪着泪光的脸上,昏暗光线的处理营造了悲剧氛围,为后续故事情节的发展作了铺垫。影片最后讲述了高加林因被举报返回农村,镜头切换到清冷苍凉的冬天,高加林带着些忧郁紧裹冬装缓缓地走向村庄,通过光线营造出了凄凉困顿的气氛效果,表现了高加林内心的失意和他人生的悲剧,借用寒冬的自然光线传递了人物的内心和命运,达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效果。最后,影片《人生》中音乐元素的应用充分体现了人与自然的高度和谐。主人公高加林在田里耕作时,路过的刘巧珍吟唱的《叫一声哥哥你快回来》陕北民歌,表达了她一声声的深情呼唤,叠词的运用渲染了整个氛围,具有丰富的感情色彩。影片中音乐元素的应用与陕北的崇山峻岭、弯弯曲曲的山道地域风貌以及陕北人的豪放性格相匹配,充分展现了粗犷奔放、悠扬高亢等音乐特色,体现了人与自然的高度和谐。
三、生态审美的价值并非纯粹的形式主义欣赏,而是在天人合一的生态哲学观中得以整合与升华
生态美学中天人合一的思想,集中体现了人们对生态审美的追求,在符合人类审美活动的理想追求时,同时能使人的身心获得平衡与和谐,在生态审美中,最终实现真、善、美的融合与统一。
影片《人生》中的主人公高加林在失意和绝望时,善良美丽的刘巧珍给予了他纯真而炽热的爱,使高加林在精神上得到了慰藉,而当高加林有机会到城市工作后,辜负了刘巧珍真挚的爱,抛弃了她,接受了能够给予他上海就业机会的黄亚萍的感情。如果说这是故事的结局,负心汉高加林的人生能够走向圆满与幸运,留下善良的刘巧珍在生活中痛苦挣扎,那么,这有悖于人们对真、善、美的追求。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负心汉”高加林黄粱一梦,最终回到了原点。在影片结尾实现了人们构想的真、善、美的最高生态系统和最高生态审美,达到天人合一的身心愉悦,最终结局实现了天人合一的生态审美理想,艺术的美与道义的美相一致,视觉美的价值与道义美的价值相统一,体现着生态审美完整的本质。
影片《人生》的艺术处理,从自然与人的审美关系出发,传递着生态美学中人、自然、环境等的生态审美观点,传达着生态美学的主题和理念,引人深思。
(作者系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