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彼得·法雷里自编自导的喜剧剧情片《绿皮书》以公路电影的形式与轻松诙谐的风格讲述了一段美国种族隔离历史背景下友谊与团结的故事。这部电影将阶级命题与种族命题以颠倒观众刻板印象的方式结合起来，其中的主人公形象鲜明、妙语连珠。在不同的国家面对不同的观众时，《绿皮书》的字幕翻译在传达主人公思想情感、刻画角色与历史背景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本文将介绍为了实现这些特定的翻译目的，《绿皮书》字幕翻译所依据的原则和所采纳的方案集合，既字幕翻译的策略。

一、原文作者取向的异化策略

在原文作者取向的异化策略中，译者会尽量保留原文的语言、文学、文化特征，从而使中文观众能够更充分欣赏和领略南北战争前美国紧张的种族状态，以及广阔的社会生活面，因此也可以促进东西方之间的文化交流。

首先以套译法举例。这种翻译方法强调在保留原文或原作者意图与原本用词的基础上，以目的语中的习语、常用语与特有用法“套上”原文词句进行修改。这样的翻译策略可以丰富字幕翻译的表达，令影片更具趣味性。白人男主角托尼在一家夜总会做侍者，他没有经过良好的教育，举止也十分粗俗，主要的工作时赶走在夜总会闹事的人。在面试司机岗位时，面试官问他以前从事的职业，托尼模棱两可地以“public relations"（人际关系）敷衍，字幕翻译为“研究人际关系”，令人忍俊不禁。托尼之前的工作并不光鲜，他在夜总会用暴力解决问题，而且下手还没轻没重，也不适合在求职场合直接表达出来。因此，他才会眼神闪躲地将自己的工作“美化”为“研究人际关系”。还有一处也选择性地保留了英文的标准意义，取得了非常有趣的效果。托尼告诉家人他将去应征一位“doctor”的司机岗位，此时他的家人和他都以为唐雪莉是一名医生——英文中的doctor常用来表达拥有较高学位或知识的“博士”和为人看病的“医生”两种意思。在影片中，唐由于具有出色的钢琴演奏水准被称为“博士”；但托尼一家人都是北部底层平民，文化程度不高，他们日常生活中接触的“doctor”都是后者。因此，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唐的“doctor”称谓是“医生”的意思。这样一来，他们就对为什么会有会弹琴的医生感到疑惑不已。在唐得到工作回家后才会惊奇地与家人分享“He ain't a real doctor, he's a piano player.”（他不是真正的医生，他是弹钢琴的）家人则回问“我不懂，为什么他们说他是医生”；在他们的迷惑中，托尼最后似懂非懂地下了“I think he's like a doctor of piano-playing or something”（他好像是钢琴演奏的医生之类的）的定论，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讨论不了了之。这样的直译巧妙地采用英文词汇的多义性进行选择性了原文取向的异化策略，在保留了原有用词的同时加强了这一段落的幽默感。

其次再以释义法举例。释义法顾名思义，指代在原文基础上对与目标语言略有差异的用词进行简要解释的方法，这样的翻译方式可以在令目标语观众理解故事情景的同时完整保留原文。在影片中，由于大闹夜总会而失业的托尼为了找到一份新的工作，来应聘黑人钢琴家唐雪莉的个人司机。在面试官问道“你以前当过职业司机吗”时，他回答“Sanitation. Garbage trucks.”又加上了“Plus I drive my boss home at night”“But I can drive anything.”“Limos, tow trucks.”“Snow palms, whatever.”几个短句作为补充。从面试发言的角度来看，托尼的回答不仅没有次序、逻辑凌乱、毫无章法；而且将“Sanitation”（西方社会管理语域中的“环境卫生”）这样的书面语和专用语句与“Plus”、“But”这样俚语化的连词放在一起使用，在这样严肃的正式场合很不得体。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在最后的总结中使用了“whatever”，既有他什么车都会开的意思，也有自暴自弃、觉得自己发挥不佳而心灰意冷，得不到这份工作也没关系的意思。在中文的字幕翻译中，译者基本没有用目的语中的惯用语来替换原文的词语，但在令行文更为通顺的基础上稍微加以了解释。

二、译文接受者取向的归化策略

与异化策略相比，译文接受者取向的归化策略则是尽量用目的语读者喜闻乐见的语言文学、来替换源语中强调文化背景与社会语境的语言文字要素。在《绿皮书》中，唐雪莉自律恭谨，在用词上非常谨慎，崇尚规则和纪律，对各种东西都有自己的准则；而大大咧咧的托尼几乎完全是他的反面。许多观众都对这组一反往常影视形象的主角形象十分感兴趣，而接受导向的归化策略能最大程度上地塑造两名主人公的形象。

首先，影片在字幕词汇能指及所指、修辞的处理上使用了大量本土化的转义手法，以许多地道的中文俚语来流畅再现原文中的台词语境。在夜总会中，他买通女侍者拿到了“大主顾”劳斯库德的帽子，但也因此和领班起了冲突。领班警告他“Be respectful and watch your mouth.”他不客气地回应“Shut up! She wants it, Okay?”如果直译的话，这两句可以用“尊敬一点，小心你的嘴”和“住口，这是她想要的，好吗？”但是字幕翻译在这里套用了中文中的一组惯用语来替换原文词句，将这两句不客气的“对呛”译为了“放尊重点，嘴巴放干净点”和“闭嘴！是她卖弄风骚勾引我”，在翻译中引入了中文的语言结构、表达方式和文化要素，流畅地道，通俗易懂，托尼庸俗市侩的形象跃然银幕之上。

其次，作为一部具有特定历史背景的影片，《绿皮书》在对具体历史文化词汇的翻译中，为了显示出对亚洲（尤其是中国）观众的尊重用到了改译的方法。作为一名彻骨的种族歧视者，托尼在要求唐加价时说了“So if you want me, it's a buck and a quarter a week. Or go hire the little Chink that just pranced out of here”其中的“Chink”一词一般指“窄眼、小缝隙”，带有特定时期西方种族主义者对亚裔人的刻板印象，对黄种人带有很强的侮辱性。译者为了化解原台词中较为强烈的对亚裔劳工的讽刺和贬损意，原谅了托尼的这一“无心之失”，特意在翻译时将原文的语义重心进行改译，将这两句译为“所以如果你想雇我，一周付我125美元，要不你就雇刚走出去那个中国佬。”下文中还有将“Krauts”翻译为“德国佬”，“Cuban bastards”译为“古巴暴民”等意法，托尼此处使用这些词语主要表达的是身为美国白人的优越感，以及对其他人种的不屑，而非发自心底的仇视和恶意，因此这样的改译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最后，《绿皮书》中唐代替托尼写的“情书”也是塑造人物催动角色关系变化的重要一环，字幕在翻译这些情书的同时使用了仿译法。仿译孕育译者在较高的自由度中奖原台词作为参考模式来进行相对具有发散性的翻译。在唐代笔为托尼妻子德洛丽丝写下的情书中，他充满诗意地描述了托尼的家乡与家庭生活，展现了他多愁善感的内心与良好的文学素养。这段情书在亲近的称谓后以“爱荷华州美丽的平原”起兴，这是男女主角共同生活的地方，也是两人每天眼前所见。接着写到暂时分别的男子对女主角的想念，并加入了“时间”（My time and experiences）“空间”（The distance between）等抽象而意义深远的概念，浪漫而深情。

这样结合了浓缩和改写的改译方式让译文优美流畅，更符合中文语境中对浪漫情诗的想象。

（作者系四川传媒学院外国语部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