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卡梅隆导演“十余年磨一剑”的作品《阿凡达：水之道》（下文简称《阿凡达2》）上映后票房不及预期，但其仍是继2009年《阿凡达》开启3D电影时代后电影史上极其重要的一笔。中国电影人需要认真总结《阿凡达2》的特点，从中获得有益的经验，推动中国电影高质量发展。

一、《阿凡达2》的突出特点

（一）卡梅隆的号召力。《阿凡达2》是由迪士尼影业出品的一部3D科幻巨制，由好莱坞著名导演詹姆斯·卡梅隆执导，萨姆·沃辛顿、佐伊·索尔达娜、凯特·温斯莱特、杨紫琼等主演。1984年开始，电影《终结者》让卡梅隆大放异彩，此后的《异形2》、《真实的谎言》、《泰坦尼克号》、《阿凡达》等作品，让他在全球电影市场中独树一帜。尤其是2009年的《阿凡达》以29亿美元的票房位居影史第一，超越了他的前作《泰塔尼克号》所保持的18亿美元，震撼全球电影市场。

卡梅隆的每次作品都带给观众超乎寻常的想象力和视觉盛宴，此次耗时13年打造的《阿凡达2》更是时下顶尖电影技术的结晶，继续拓展了大银幕体验的极限。影片上映正值国内疫情高发阶段，然而影片上映第一天便斩获近1.3亿元票房，零点档首映更是引发了大量粉丝的狂欢。万达电影于首映日专门举办粉丝派对，在北京、上海、深圳、大连、济南五大城市同框连线，并通过网络平台向全国观众同步直播，让万千影迷第一时间见证《阿凡达2》的史诗归来。

截至12月19日11时，《阿凡达2》国内票房已达到4.08亿元，全球票房4.34亿美元。虽然一定程度上低于预估水平，但从疫情高峰过后电影市场存在的复苏可能，以及过往卡梅隆电影《泰坦尼克号》和《阿凡达》的长线走势来看，《阿凡达2》的最终票房仍旧值得期待。

（二）高科技的表现力。众所周知，《阿凡达》2009年上映后，真正带来了3D和IMAX电影的普及化，全球影院为此进行了大范围升级，带动了电影前端拍摄和后端影院升级一整套系统的革新，也改变了观众的观影习惯。《阿凡达2》的制作中使用了4K、3D、高帧率等诸多高新技术手段，卡梅隆称它是“专为最大的银幕和最身临其境的3D效果而设计”的。12月5日，在伦敦举办的全球首映就选择在杜比影厅，用4K、3D、高帧率和杜比全景声来呈现影片，大银幕影厅也成了大多数观众观影的首选。

通过4K超高清技术，影片呈现出更细腻的画面细节，海水中的每一个气泡、人物皮肤的每一道纹路都清晰可见。在3D运用上，《阿凡达2》采用了3D虚拟影像撷取技术，通过两台摄像机模拟人的左右眼同时捕获景物信息，这样在后期得到的3D效果更具纵深感、层次感和立体感，也更符合人眼观看到的效果。《阿凡达2》还采用了每秒48帧的高帧率技术拍摄，可提供2倍于传统24帧格式的画面内容，呈现更连贯、流畅的画面内容，解决了原先许多镜头让观众感觉模糊和头晕的问题。除此之外，更高的屏幕亮度、广色域等使画面效果全方位提升，不仅意味着更鲜明的屏幕色彩，而且更接近肉眼所见的真实世界。湛蓝广阔的深海世界、缤纷炫目的海底生物、夜空里的荧光幻境，卡梅隆将技术的表现力发挥至极致，构建出一个真实的奇幻世界。

（三）故事的感染力。不少观众看完《阿凡达2》表示“剧情如此老套，却又如此好看”。不可否认，该片在剧情设置上确有一定的逻辑瑕疵，但作为一部海洋科幻史诗，在宏大的科学观架构下，呈现出的有关家庭亲情、生态环保以及正义的价值观念仍能够打动观众。

《阿凡达2》的故事并不复杂，家庭叙事是故事展开的关键。如果说第一部中呈现的更多是人类对纳威族的入侵，种族之间的对抗和斗争带有浓重的美式神话般的个人英雄主义色彩，那么第二部中卡梅隆用大笔墨着重塑造了“家庭”的概念。片中的家庭结构及亲情叙事无处不在，主角杰克的五口之家，岛礁族族长的家庭，迈尔斯与蜘蛛的“父子关系”以及海洋生物中图鲲和它的孩子所带有的亲情隐喻叙事。多重家庭结构之间的互文隐喻，表达出亲情既是“软肋”也是“盔甲”的核心概念。卡梅隆也表示，注重家庭观念的中国观众可以在其中找到更多共鸣。

除了家庭的亲情因素外，《阿凡达2》也表现出了卡梅隆一直以来对“水”的独特情感，延续了前作的生态主题表达，“水之道”也十分契合中式哲学思想。在他的电影中，水元素不仅仅是物理形态上的水，更是一种文化、意念的表达载体，融合了人与自然生态平衡、家庭情感和谐、反对杀戮暴力的多种内涵。在潘多拉星球的海洋场域中，卡梅隆借助科技力量，描绘出奇幻的海洋生态环境和人类理想的精神家园。导演让观众站在另一物种的角度，反抗人类中心主义，发出保护自然、回归自然的呼唤，使人重新认识与自然生命契合的重要性。

二、《阿凡达2》对中国电影创作的启示

（一）中国电影人要学习卡梅隆导演的工匠精神。早在2010年，卡梅隆导演表示《阿凡达》第二部将于2014年上映，然而上映时间一再推迟，仅仅是打磨剧本就花了3年半的时间，电影制作又花了5年时间。卡梅隆导演的电影工匠精神可见一斑。如果仅考虑商业利益，卡梅隆无需如此较真，“阿凡达”这一IP的影响力足够使大量观众买单。他对电影精雕细刻、精益求精，不打磨成精品绝对不上映的精神，也是他立足世界影坛至今无人可取代的重要原因。

而在当下中国电影市场，不少电影人缺乏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一些电影投资公司只把盈利当作终极目标，将大量资金用于追求影片的大牌明星阵容以及网络营销造势，编剧、导演等创作者缺乏精耕细作的土壤环境。此外，不乏外行人士跨界当导演，他们缺乏艺术创作的经验和沉淀，急功近利想挣快钱。面对国产电影口碑和质量迅速下滑的困境，电影专业人才要学习卡梅隆导演的工匠精神。当下，观众对待电影的态度普遍趋于理性，真正制作精良的影片定不会被市场所否定和埋没。

（二）中国电影人要追求电影技术和艺术的极致表现。卡梅隆导演的每部作品几乎都在行业内掀起了技术革命，为后来的电影树立起技术的标杆。《深渊》将电脑动画技术与电影拍摄结合，开创了具有革命性影响力的CG特效技术，《终结者2》中首次使用动作捕捉技术，《阿凡达》借助头戴式摄像头将“动作捕捉”升级到“表情捕捉”，同时掀起3D电影时代的狂潮。卡梅隆导演对电影技术和艺术表达的极致追求，也是为何《阿凡达》的剧本早在上世纪就已完成，却直到新世纪才搬上大银幕的原因。

据称，为了更好地完成《阿凡达2》的水下制作，并复原水底潜泳的逼真情景，“技术狂人”卡梅隆专门建立了水下拍摄的动态捕捉系统，还有能够承载九十亿加仑海洋的大型水槽，同时布置了多个模拟海洋动力学环境的设备,从而能够最大程度仿真海洋流动形态。对于在水下的动作拍摄，剧组的所有演员都进行了潜水练习，卡梅隆也表示：“我们不会使用任何的水肺进行拍摄，所以拍摄到的画面素材都相当漂亮，动作捕捉的点也都非常完美。”《阿凡达2》探索的水下虚拟拍摄效果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最终呈现出的壮丽银幕奇观令人赞叹不已。

反观国内市场，中国电影人在对技术的追求方面还有一定的差距。一方面，不少电影导演不懂技术，也缺乏对电影技术的钻研热情，对技术的使用点到即止。另一方面，一些追求技术表现的电影，用华丽的特效制造炫目的画面，却难以将思想性、艺术性与技术完美结合，电影变成了纯粹的炫技。电影工业的长足发展，必须建立在坚实的技术基础上，国内电影人要更加注重技术和艺术的融合发展，追求电影艺术的极致表达。

（三）中国电影人要拓展想象力表达，促进想象力消费。《阿凡达》系列创作的成功除了技术上的突破运用之外，其表现出想象力的丰富内核也是电影的重要制胜之道。《星际穿越》、《黑客帝国》、《盗梦空间》以及庞大的漫威宇宙建构等，让人们明白好莱坞影业之所以能够席卷全球，除了强大的电影工业与电影运行体系基础外，超强的“想象力”正是其产业运行的功底。

不可否认，在电影工业化程度上我们与西方还存在一定差距，然而在“想象力”方面，国内电影创作者也较局限于现实生活，缺乏创造性。当下，在互联网与数字技术时代，科技的发展已经能够为电影的想象力提供支持，观众们也更加渴望超越现实，体验虚拟的世界。《头号玩家》式元宇宙电影的火热也预示着，新一代的年轻观众在期待一种具有多次元融合、超前虚构性想象力的新的电影体验。可以说中国电影“想象力”消费的市场空间是巨大的。在大力发展电影工业的时代，更应该鼓励中国电影人的想象力表达，创作更多类似于《流浪地球》类的科幻电影，追求立足于本土、保有民族特性的想象力电影。

总之，《阿凡达》系列在全球范围内的成功和巨大影响力，给国内电影创作者带来诸多启示。中国电影人在重视国内票房的同时，也应更加注重海外票房，只有中国电影在国内和国际都能有同样大的影响力、号召力，才能真正成为社会主义电影强国，这也是中国电影人应该努力的目标。

（作者为福建师范大学传播学院2022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