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导演关家永和美国导演丹尼尔·施因内特的共同创作《瞬息全宇宙》获得95届奥斯卡7项大奖，其作品在创作风格上脑洞大开，多元宇宙、科幻、亲情、华裔各种元素的融合，表现出强烈的时代风格。其电影解构重构的爱元素主题，无序与多义的非线性元素叙事，幽默与拼贴的游戏元素传播，都有着较为明显的后现代主义色彩。

一、解构与重构的爱元素主题

功夫、多元宇宙、科幻元素相融和的影片《瞬息全宇宙》，把爱作为一种禁锢，消解了传统观念赋予的神圣，打破与颠覆这一古老话题的诠释。

在后现代主义电影中，传统的权威代表已经被消解，而作为个体意识的觉醒伴随打破和重构。在《瞬息全宇宙》当中作为权威的代表是公公的角色，但从根本上来说，当下时空伊芙琳是打破了公公的权威统治，成为一个洗衣店的老板娘艰苦的生活，甚至是所有平行时空中生活最糟糕的伊芙琳。反映出了小人物的出走和成长，最终在多远平行宇宙寻找救赎，突破传统世俗观念的价值意义。而这个价值意义，围绕着“爱”为主题展开叙事。同时“爱”中的价值观融入了东西方元素，在华裔导演关家永和美国导演丹尼尔·施因内特的共同创作下很明显移民华裔的生存状态呈现在影片之中，而身份带来的文化冲击影响了情感的表达，结构与重构“爱”的价值观在伊芙琳和女儿乔伊身上做出了最简单的说明。影片之中恶魔乔伊最终目的不是杀害伊芙琳，而是寻找能感同身受的伊芙琳，除了打破母亲全包裹式的爱，其内核表达了子女在寻找等同认可的生命价值。“爱”不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封闭式，以“父亲”为主导的人际关系模式，以母亲为牺牲为辅助的情绪输出，而是带有西方文化平等与尊重前提下的理解和包容，多元时代精神上的共鸣代替了农耕文明时代的物质保障。作为小人物个体伊芙琳对于自身的救赎，是敢于向传统势力——公公，承认女儿像自己一样的糟糕达到反叛情绪最高潮；向老公表明不该自我牺牲跟他离家出走，在另外一个世界自己活的更好，但最终因为理解丈夫的善良，选择留在当下时代的整个过程。解构传统以“爱”为牢笼的家庭观系关系，重构符合当下以“爱”为平等理解对话的新型家庭关系。

影片中的重构不仅仅是站在西方文化上的歌颂，而是整合了东西方文化中对“爱”的诠释。最终伊芙琳选择放手让女儿乔伊离开，可在最后一秒依然展现出东方女性母爱中的执着和奉献，告诉女儿乔伊，我爱你，即使彼此争吵我依然只想留在当下时空与你过完短暂一生。既体现了西方文化中对爱表达的平等豁达，又灌输了东方文化中对爱的深沉牺牲。

二、无序与多义的

非线性元素叙事

平行宇宙科幻片的题材加持下，《瞬息全宇宙》时空混乱、多线叙事和情节破碎反映当下时代碎片多元特征，也展现了后现代主义电影非线性叙事风格。影片中多个平行空间的交叉叙事，多重内焦距中通过伊芙琳一家人，包括阿尔法公公和阿尔法威蒙德来呈现一个故事的不同片段，多角度表达了故事多重意蕴和内涵，消除了单一而固定的某一特定主题。

《瞬息全宇宙》中的开放性叙事结构，无序之下多重叙事。客观时空直接切割重塑，变成主观的拼接结构，跟随主人公伊芙琳大脑链接的多元平行空间交叉叙事，实际上是主人公伊芙琳自我想象空间中进行自我想象叙事。导演实际叙述的伊芙琳空间主要有9个，分别是当下洗衣店老板娘宇宙、阿尔法宇宙、功夫巨星宇宙、热狗拇指宇宙、厨师宇宙、披萨店员工宇宙、戏曲艺术家宇宙、保洁员宇宙、石头宇宙，加上电影中呈现总的宇宙数量共100个以上。不同宇宙的出现是为帮助当下伊芙琳借用不同技能拯救女儿乔伊实行宇宙跳跃，而每一次的跳跃都会影响伊芙琳在不同平行空间的行动轨迹，产生新的故事剧情。不同于《贫民窟的百万富翁》3条线索和《罗拉快跑》回环式套层结构的非线性结构叙事，《瞬息全宇宙》采用多条线索相互影响交叉叙事的方式，刺激视觉感官，增加叙事趣味，揭示了不同主题和内涵。

丰富主题在多重内焦距视角讲述下增添了多重意义，种族歧视、移民文化、同性恋、中年妇女危机等等，减少赘述某一主题的重要性，凸显出电影文本的多义性。影片分为三个视角通过阿尔法时空的链接者阿尔法公公和阿尔法威蒙德视角，论述故事发生背景和对恶魔乔伊的恐惧，对当下科技文明不可控发展的映射；乔伊视角展现世界的虚无主义，对人类道德社会的质疑；最后伊芙琳视角从经历一切的无知到自我救赎，对现实世界生存的失望。受众在根据影片多重内焦距视角的叙事中，找寻的个体认同感是多义和不确定，因年龄身份等等因素又确定群体共鸣。作为被观看的媒介电影来说，如同康德的镜像表达，电影传递情绪和符号是受众的自我认同。电影中的科幻世界和现实世界并不相同，但在传播媒介的影响下，内容失真畸变，混沌不清，而影片中科幻本身成为讽刺当下科技社会人性欲望的原罪是贪婪想象。

无序和多义的叙事风格展现出不同社会问题，看似蕴含多重主题，实际是电影文本重构下现实失真。科幻的包装，爱的内核，不过是电影作为媒介传递出的情绪需求符号，而真正的社会问题只停留于呈现，忽略电影本身作为媒介功能去论述它的实际功能，不切实际。

三、幽默与拼贴的游戏元素传播

消费主义视野之下，游戏、拼贴、混合，讽刺都成为传播符号，试图消解物体本身的含义，创造出新的视觉消费习惯。后现代主义电影正是运用夸张的服化道，开放性的人物形象，混乱的剪辑、拼贴的故事情节，游戏人生的生存态度表现出人物精神世界的空洞和贫乏。

《瞬息全宇宙》中的幽默元素主要体现在服化道具和人物形象之中，乔伊和伊芙琳在不同时空出场，衣服和妆容的变化都会随人物性格身份改变。衣服颜色呈现出黑绿红紫白渐变，恶魔乔伊第一次出场是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帽子，人物内心的黑暗展露无疑。而首次出现在伊芙琳眼前之时变换了各种妆容，反映出恶魔乔伊对伊芙琳能够理解自己所产生的内心期待。在阿尔法宇宙出现的乔伊一身绿衣，因阿尔法时空开始触发她的意识可以穿梭各个平行宇宙，绿色象征着她意识的萌芽。但在回归伊芙琳女儿乔伊身份的时候，始终是一生粉色学生装。服化道具是人物性格的外在表现，影片通过这种外化形式表现出人可以对自身意识操控，而这种操控是他人需求的外化。影片中人物形象除了常规的法庭之上、牢狱之内、功夫对打还有挂在树上的两个纸娃娃，石头形象的对话设计把剧情和人物推向高潮，黑白色标注的台词配上沙沙作响的风声，以静制动的画面语言，缓慢剧情节奏。脑洞大开的形象设计赋予了宇宙生命形态的具体想象，从意识的起源出发，反思宇宙和人类的存在价值，都达到了后现代主义幽默而不失内涵对人性多面性的正面表达。

在拼贴和游戏传播元素设计上，为了达到北美观众的消费习惯，利于传播，导演在经典电影场景中拼贴定位，进行影迷对话；剧情设计游戏人生打怪升级，进行时代对话。首先是经典电影场景拼贴，华裔身份的定位，在影片中阿尔法威蒙德一出场和警察的打斗，系列动作致敬成龙的《红番区》加李小龙的《精武门》。伊芙琳武术明星世界与威蒙德相遇模仿《泰坦尼克号》杰克站在楼梯等待露丝经典场景，离开影院在小巷交谈，全程运用慢镜头模仿了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和《2046》的场景布置。都在刻板华裔身份印象上加上身份筹码，方便北美观众的理解与接受。除此之外，影片在不同段落情节模仿不同经典电影场景基本涵盖四个方面，一是中国功夫电影《警察故事》、《一代宗师》、《功夫》、《食神》，二是爱情电影《花样年华》、《2046》、《泰坦尼克号》；三是科幻电影《黑客帝国》、《2001太空漫游》、《王牌特工：特工学院》；四是动画电影《料理鼠王》、《心灵奇旅》等等。通过对不同经典电影的场景拼贴，在观众已知视角下进行故事叙事，认同对话传播效果更加，同时达到交互式体验，观影感增强。其次是剧情设计上游戏模式，在阿尔法威蒙德告诉伊芙琳她在一千个不同时空被谋杀一千次，伊芙琳只是这个时空的千万分之一，人物主角的唯一性被消解，游戏的重复性被替代。影片中伊芙琳每次实现的宇宙跳跃对应游戏中的技能辅助，帮助主角打败小怪，消灭魔王完成任务。促使游戏不断进行下去的始作俑者恶魔乔伊的人生态度就是不被道德法律约束，游戏人生，但却渴望得到理解，对话当下时代精神世界的匮乏和空虚。

整体上来说《瞬息全宇宙》以爱为主题表达解决当下困惑的现实意义，女性自我救赎之路创新多元的表达手法。后现代主义重构与解构、游戏、讽刺、重复的创作风格，杂糅并蓄的涵盖当下人性，人类与宇宙，当下与过去释怀态度等等精神上的思考值得我们学习。

（陈吕系江西省上饶师范学院文传学院讲师，欧阳子卓系宝鸡文理学院2018级影视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