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纪念谢晋导演诞辰100周年活动在北京、上海、浙江等地展开。笔者受邀参观上海电影博物馆,看到“谢晋百年诞辰纪念特展”展品中有“高仓健送给谢晋的手环”。
展品引起笔者多年的记忆。谢晋担任全国政协常委参加全国两会时,笔者去政协委员驻地看望谢晋。他坐在宾馆室内座位上,摘下左手腕戴的一个物件,递给旁边的笔者说:“你能猜出这是什么做的,我就给你。”笔者在中国人民银行从事金银管理工作,一眼看出接头是黄金的,上面有字母。链接成环状的编织物,其颜色发黑暗,每根编织丝很细,笔者用双手正反方向掰,它很柔软,有分量。笔者猜:“是鸟的筋编的?”“不对!”谢晋说:“你猜不着了吧?我告诉你,这是犀牛角做的!”“我不信!犀牛角能这么软乎?”笔者回答。谢晋有些自豪地说:“这是高仓健的护身符!接头是黄金的,有他名字的大写字母。犀牛角弄这么软,我也没想到,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非常稀有、特别珍贵,是高仓健从手上摘下来给我,他说自己戴上就没离过身。”在谢晋逝世后,笔者受谢晋夫人徐大雯委托整理遗物时,看到还有高仓健写给谢晋的一封信,上面提到“护身符”。
高仓健一生出演电影200余部,获奖数十次,在日本影坛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与谢晋惺惺相惜友谊深厚。在谢家有高仓健与谢晋长子谢衍合影照,片中两人非常亲密。这种友谊不是仅限于谢晋与高仓健之间。1994年末,日本《朝日新闻》社在东京举办“亚洲的未来与世界”研讨会,与会者有李光耀、宫泽喜一、根舍等国际知名人士。谢晋导演是唯一被邀请的中国艺术家。并且,在大会发言:“现在我年龄大了,我的阅历深了,我的职业又让我理解各种各样的事,宽恕各种各样的人。然而,我至今不能宽恕那场战争,不能宽恕那些杀害了几千万无辜中国人的杀人犯们!作为一个中国艺术家,我对日本人民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我衷心希望日本的21世纪比20世纪过得好,成为亚洲和国际社会普通而光荣的一员,发挥更大和更好的作用。”谢晋导演这篇讲话,在日本上上下下产生巨大影响,不仅许多与会者流下眼泪,事后,日本一些人对这篇讲演稿进行了讨论,日本主要媒体纷纷报道。之后,谢晋去一家日本小店买东西,他想还价,老板不依,日本翻译灵机一动,介绍他是中国电影《芙蓉镇》的导演谢晋,老板立刻点头哈腰:“可以讲价,可以便宜。”接着拿出纸笔请谢晋导演签名留念。
2008年10月18日,谢晋在上虞老家参加母校建校百年纪念活动逝世。徐大雯手书委托笔者整理谢晋遗物。完成后,笔者对徐大雯讲:“没有找到高仓健的护身符。”徐大雯问:“什么护身符?”笔者把这件事讲了,徐大雯也去用心地查找。笔者回到北京家中,徐大雯打来电话高兴地说:“高仓健护身符找到了,在谢晋去上虞拎的电脑包里。”这是谢晋导演临终也戴着的饱含着国际文化、人文相通、民族情感、历史深意的珍贵文物。